翻開這本書,我的第一個疑惑是:
「它真的是小說、不是詩嗎?」
原來,是作者用了別出心裁的方式,
來呈現這個關於妥瑞氏症候群的故事。
一段段像歌詞、又像新詩的文句,
雖然沒有日期、只有標題,但每段都是一篇日記,
細細地寫出了當天發生的事,以及「我」的喜怒哀樂。
「他遲到了。不知道為什麼。我只知道我的後腦勺有一塊很痛而我的胸口像是被擠壓著 ──不是用愛的抱抱那種方式。」
這些日記般的段落,又分為兩個不同的主述者:
最常出現的、像新詩般輕柔優美的,是克萊的自述;
偶爾穿插的、像散文般工整的,則是隔壁男孩勁嵩的。
克萊,是個受妥瑞氏症候群所苦的少女。
在台灣,說到妥瑞症,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會想到「邵庭」。
邵庭不僅勇敢承認自己有妥瑞症,也從來不避諱相關問題,
面對嘲諷、指責,更是兼強且溫柔的一再說明、解釋。
可是對大多數的患者來說,妥瑞氏症依然是「可恥的疾病」,
是需要隱瞞、躲藏的 ── 因為它是一種「很被誤解的失調」。
可惜越是想要隱瞞,症狀就越來越嚴重、越來越無法控制。
加上克萊相依為命的母親,又不斷重複著戀愛、分手、搬家,
讓她必須一次一次的面對新學校、新班級,
還有,無處不在的嘲諷與霸凌。
讓克萊的生活出現轉變的,是隔壁的華裔男孩勁嵩。
從克萊搬來的前一天起,勁嵩就迷上了她的那頭金髮。
雖然沒多久,那一缽閃亮的金子就被克萊母親剪掉了,
但對勁嵩而言,克萊依然是「特別」,而不是「怪胎」。
只是,一直都想當所有人的朋友的勁嵩,
在克萊被所有人排擠、嘲笑、欺負的時候,
怎麼樣也沒有勇氣挺身而出,甚至不敢承認他們是朋友...
雖然勁嵩的自述相對比例較低,
但卻紮實的寫出了他的心理掙扎,
以及他和霸凌主謀:碧翠絲之間的糾葛。
是的,這個看似輕淺的簡單故事,
不僅寫出了單親媽媽的無助、罕病兒的不知所措、
被霸凌者的孤單痛苦、旁觀者的心理掙扎與自責,
也寫出了霸凌者的隱藏在嘲笑後的憂鬱跟苦惱。
克萊將「勇氣」送給碧翠絲的那一幕,讓我感動得眼睛都濕了。
這是一個充滿勇氣的美麗故事。
不只是決定好好面對妥瑞症的克萊、
不只是不顧嘲笑、挺身而出的勁嵩,
而是每個人都勇敢面對屬於自己的難題,
不再隱瞞、不再逃避,不再擔心被誤解。
「因為去談論一件事情才會讓它好好地被了解不是嗎?」
沒有人是完美的,每個人都有點「沒那麼好」,
有點怪異、有點討厭、有點壞心、有點不美麗。
我們沒辦法改變,但可以了解並且面對,
因為這所有的不美好,才造就了現在的我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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